夏天。
我是很想夏天赶快来的,因为冬天真是太冷了。就算是春天,天气也不那么如意。想象中,只有夏天是美好的。我只需要穿数得清的极少的衣服,早上起床只要一会儿就好,很好地为我延长了睡眠时间。而且穿如此少的衣服为我减少了烦人的负重,我可以更随意地做许多动作,并且做的相当漂亮。我会常常想像我的每个跳跃的动作,感觉那是人类最美妙的一个动作了。我跳跃的时候,旁边一定要有我喜欢的女生,我喜欢听到她们的赞叹声。尽管她们从来只是说,跳的好高啊!却从来没有说,跳得好漂亮啊!但总算是被她们注意到了,也满足了。
所以,在夏天到来之前,我是多么热爱夏天。
现在,夏天到来了,真的到来了。大人说,马上就要过五月了。老师说,立夏早就过了。我们说,天好热了,真想把人热死啊!然后纷纷地躲进树荫,再不敢与太阳光直接接触。但即使这样,还是会出满身的汗。我发现,我并不是那么喜欢夏天,我讨厌夏天,我讨厌满身的汗味,满身湿湿的感觉。
今天并不是非常的热,甚至有点喜人,因为天阴了。下雨,这在夏天是多么招人喜欢的天气啊,可以一扫前些天地狱似的炎热。可今天的天阴,让我很烦。
如此的天,已经阴了两天了,今天是第三天,却完全没有见到过半滴雨点。听到大人们说过昨晚下了些雨,但我找啊找,根本找不到任何昨天晚上下雨的证据,所以,我不会信大人们说的话。他们只是安慰人而已,我想他们也一定恼坏了这样像得了便秘一样的阴天。
阴天也就算了,有些冷风也好。可今天连点儿风都没有,一丝都没有。我们的课程已经进行到了最后阶段,而且马上就快要期末考试了。我们多少都比平时忙了些,整天都闷在教室里,忙作业,忙复习,忙考试策略。
教室的屋顶装了两架吊扇,整日不停歇地转动着,凭空造出不算小也不算大的风。风刚开始还是让人感觉凉爽的,可渐渐地,风就成了单纯的空气流动,一点凉意都没有了。在教室里,真是要人命。前些天,就有个女生在教室里倒下了。她直直地趴倒在了桌上,我们还以为她实在是太瞌睡了,忽然就睡着了。可后来,同桌摇她,发现根本就摇不醒。于是我们以为她睡得太死了。再后来,老师来了,才慌忙地对我们训斥着“怎么没人管啊”,边背起她跑出了学校。我们这才明白,她是病了,是给热病了。
我真希望我现在也可以那样就病倒。那样我就可以躺在舒服的床上,在这样一个紧张的考前时刻,安然地享受大家的看望、照顾。真是太美了!这时候,我是多么痛恨我的身体怎么会那么棒,天都热成这样了,我竟然还可以好好地活着,还活蹦乱跳的。我恨死我这股活力了。啊,糟糕!有粉笔头飞了过来,正中我的脑袋。我非常佩服老师这样的投掷技术。“兔子,什么时候了,还开小差!”我马上扭转思路,开始听课。
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。此时天阴得好像更加厉害了。好多人喊着:“快跑啊,快下雨了!”我却不信,它不会下雨的,它只是在虚张声势。于是我只是和平时一样慢悠悠地回家。他们都喊我:“你傻啊,看天都成什么样子了,想挨淋啊!”我不理他们,抬头去看天。的确,天空已经阴得非常厉害,整个世界都比往常暗了好多,像是马上就天黑了一样。但我不相信一个便秘的阴天会下场淋漓的大雨。
我已经走到了半途,周围已经没有了人。我做深呼吸,感到非常的清新,也非常的静,没人再对我大喊大叫了。天气不是很好,有这样的环境却让我有了些许的愉悦。
“轰隆”!一声雷吓了我一跳,接着有凉风吹起,然后就是稀疏的豆大雨点,重重地拍在了地上,打在我身上都会有轻微的疼痛。我先是一喜,然后慌忙起来,准备跑。刚跑起来,雨点就密集起来,不需一会儿,我身上就湿了一大片。我环顾四周,想找个避雨的好地方。非常幸运,不远处正好有堵残破的墙,墙上搭了石棉瓦,正好避雨。我跑了过去。
天气转变太他妈的快了。刚才热得要命,现在却开始冷得打颤了。我孤立立地站在那么一堵破墙下,受着风吹,偶尔有雨斜进来,周围是无一个人烟的旷野,真是感到狼狈极了。
“兔子。”居然有人在叫我的名字。我猛然以为是有仙女下凡来拯救我呢。转头看去,却是荷月。她打着把漂亮的雨伞,正朝这边走来。原来今天她打扫卫生,所以走的晚。但她拿了伞,我很意外,她怎么知道会下雨。
“怎么才走到这儿啊?”她问我。
“我以为它不会下雨呢,你怎么知道会下雨?”
“因为天一直阴着啊,我这两天都带着伞来的,以防万一。想不到今天就用上了。”
“哦,还以为你有什么特异功能呢。”
“什么特异功能啊,其实都是人们做了周全的准备,所以,什么来了,都可以轻松应付。那些没有做准备的人就会感觉别人有特异功能。其实别人私底下做了很辛苦的铺垫的。”
“哦,你很会讲些大道理啊。”
“怎么,不喜欢听吗?”
“有点,但也无所谓,挺有道理的。”
“不喜欢也得听,因为今天你会有求于我。”
“求你什么啊?”
“求我带你一起回家,因为你没有伞,我有。”
“我不稀罕,一会儿雨就会停了。”我怎么会输给她,我今天一定不会和她一起回家。
“那好,等着瞧。”她那么自信,真好像有什么超强的预测能力一样,猜到了我无论如何都要和她一起回家。
然后我们都不说话,看着茫茫的雨天。到处都看不清楚,到处充满了泥土的气味,到处都是冷冷的湿汽。
过了大概有半个小时,雨却一点没有要停的意思。于是我决定,冲出去,淋个落汤鸡回家也不要和荷月一起。
我冲出去了。荷月吓了一跳,大喊:“会感冒的,你不要命了!”接着,她也冲了出来。没多远,她赶上了我,撑出伞来给我挡雨,并用另一只手拽住了我,说:“算了,不用你听那些破道理了!”我还想逃离,可想想,这是她先认输了,不是我,就接受了。
在她小小的雨伞下边,并不能完全为我们两个挡住所有的雨滴,但已是雨天中莫大的庇护。受着这样的庇护,倒也不觉得很冷了,慢慢地继续回家的路。